公司决议撤销之诉中轻微瑕疵的认定

　　【案情】

　　A公司为有限责任公司。2021年10月18日，A公司召开临时股东会，决议免去黄某董事职务，并召开董事会，决议免去黄某董事长、经理职务，并不再担任公司法定代表人。黄某认为股东会、董事会的召集人董事张某因身体原因委托公司员工丁某主持会议，由此形成的会议决议存在程序瑕疵，起诉请求撤销股东会决议和董事会决议。

　　【分歧】

　　本案中，关于由非公司董事的丁某主持召开A公司股东会、董事会会议是否为表决方式程序瑕疵，该瑕疵是否属于股东会、董事会决议撤销之诉的情形，存在以下两种观点：

　　第一种观点认为，公司法及A公司章程对于公司股东会和董事会主持人员有明确规定，A公司未按照规定主持召开股东会和董事会，属于程序瑕疵，股东会、董事会决议应予撤销。

　　第二种观点认为，A公司虽未按照规定主持召开股东会和董事会，但该瑕疵系轻微程序瑕疵，且未对决议产生实质影响，属于可以裁量驳回的情形，应驳回黄某的诉求。

　　【评析】

　　笔者赞同第二种观点。理由如下：

　　公司决议作为一种特殊的民事法律行为，其实质是将多方股东或董事的意志，通过法律或章程规定的议事方式和表决程序转化为公司意志。只有决议程序和内容均符合法律、行政法规及公司章程规定，此种转化才视为有效。实践中，由于召集程序、表决方式、决议内容等存在一定的瑕疵，决议的效力往往受到影响。公司法第二十二条第二款规定，股东会或者股东大会、董事会的会议召集程序、表决方式违反法律、行政法规或者公司章程，或者决议内容违反公司章程的，股东可以自决议作出之日起六十日内，请求人民法院撤销。该条针对公司决议的程序瑕疵问题，赋予了股东提起撤销之诉的权利。

　　但由于程序瑕疵的形式多种多样，且严重程度不一，当仅存在轻微瑕疵且对决议无实质影响时，并不必然导致实体权利的受损，此时应限制公司决议撤销的适用。对此，《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〈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司法〉若干问题的规定（四）》第四条规定，股东请求撤销股东会或者股东大会、董事会决议，符合公司法第二十二条第二款规定的，人民法院应当予以支持，但会议召集程序或者表决方式仅有轻微瑕疵，且对决议未产生实质影响的，人民法院不予支持。

　　本案中，首先，A公司股东会和董事会会议由非公司董事的丁某主持，不符合公司法及公司章程的规定，系表决方式存在程序瑕疵。其次，股东会会议由董事会召集，会议的通知均送达到了公司全体股东，主持程序方面的瑕疵并未阻碍黄某及其他股东获得所需信息、行使表决权的权利，属于轻微瑕疵。再次，丁某系在过半数以上董事推举的主持人董事张某在场的情况下，经张某授权代为主持会议，其主持作用并不直接影响股东个人自由投票的意思表示，全体与会股东亦未对该主持行为表示任何异议。最后，A公司提起本案诉讼前曾先后三次召开临时股东会、董事会，均作出相同的公司决议，免去黄某董事长、法定代表人等职务，而黄某三次提起诉讼要求撤销相关决议，或确认决议不成立，公司的人合性基础已经破裂。且A公司系化工产品企业，如撤销相关会议决议，该企业将面临证照变更、停产停业等问题，不利于公司的经营和营商环境的优化。综上，该主持程序上的轻微瑕疵不构成股东会、董事会决议撤销的事由。

　　（作者单位：山东省枣庄市中级人民法院）